有了街上水果店的那种大樱桃后,我们这旮旯房前屋后那种樱桃就自卑的在名字前面加上了个“土”来进行区别。说实话,我们这种“土樱桃”的味道真是不怎么样,大部分情况下,酸、甜、涩三种味道各占三分之一,且无法保存,摘下不吃掉,第二天肯定要坏掉,所以,物资丰富起来后,“土樱桃”退居二线直至被遗忘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我小时候很难吃到水果,那时候左邻右舍可以自主支配的土地也就几十平方米,很少有谁家奢侈的在上面种满果树。即便有果树,大多是不经意间长大的沙果、苹果梨,再就是今天要说的樱桃了。沙果的味道比樱桃强不到哪里去,而苹果梨树长大结果所需的时间又长,这样的情况下,皮实、成长快、结果早的樱桃就有了在墙角地头相伴我们的理由。因此一到春天,从村后的防洪大坝望下去,我们村子的红灰屋顶就掩映在粉色的樱桃花中了。
我家的几棵樱桃树是大哥用小手在垃圾堆捧回来的。大哥年长我十岁,就是说,等我会吐樱桃核时,我家的樱桃早就是花果累累的年纪了。樱桃的盛果期刚好跟我们的暑假相伴在一起,那时候,我和二哥差不多每天都赌气的看着大哥、姐姐领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摘樱桃。更多的时候,我们俩是躺在树下的草垫子上等着去抓那些偷樱桃的“贼”。樱桃成熟的早,消失得也快,我和二哥除了抓紧时间学着大人们用它交朋友外,只要肚子有缝就赶紧用樱桃将它塞满,因此,那段时间肚子似乎就没好过。
我儿子会吐樱桃核时,吐的已经是现在这种含糖量极高的大樱桃了。城市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好几倍,我们那个曾经又甜、又涩、又酸的村子已经变成了沈阳最大公园的一部分;“土樱桃”也成了我们记忆的一部分。
前年,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去五里河公园闲逛,在河边竟然发现了一个硕大的土樱桃树丛,也许是它的功能在养我们的眼睛而不是胃了,尽管树上挂满了通红的果子,却看不到一个人去摘。当我旁若无人的将那些小小的果子塞进嘴里时,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跑过来焦急的说:“叔叔,不要吃!会毒死人的呀!”
现在家里每月总有几个水果要被送进垃圾箱的,这种情况下要想起那种小小的果子真的很难。昨晚做了一宿梦 ,隐约梦境中有我家三十年前那几颗樱桃树,酸涩的味道在我两腮弥漫了一天。忍不住上网搜索了一番,无所不能的互联网竟然没有一幅这种樱桃的图片,看来,感情和需要终究还是两回事。
感谢好友虎啸山林送来的图片,使我近距离的重温到了那份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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