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城市里的孩子对图片上这种植物肯定很陌生,即便我家公子那样二十几岁的大学生也未必能叫出它的名字,但我们、或者我们父辈对它的感情却如同不如意的情人般复杂。
灰菜又名灰条菜、白藜等。为一年生草本植物,是藜科植物藜、 小藜、灰绿藜的幼苗及嫩茎叶。生于田野、荒地、草原、路边及住宅附近,全国各地普遍生长。每年4~6月采收幼苗或嫩茎叶食用。采集嫩茎叶,入沸水锅焯过洗去苦味,可制成多种菜肴。人食灰菜中毒,多因食灰菜后暴露于日光下工作或玩耍而发病。
上面的图片和介绍均来自网络 ,我相信这段貌似很冷静的文字一定掩盖着作者难以言说的激动。我们的父母、或者祖父母在上世纪食不果腹的六十年代,几乎没有人不用它解决饥饿问题的;若是再回溯历史,灰菜对我们这个民族的繁衍也应该大书一笔,因为每当这个世界饿殍千里的时候,低调的灰菜总是第一时间被人们想起。
每每跟我老妈聊起过去,她总会讲起若干年前某个邻居食用灰菜中毒时的情况:脸和腿胖(读第一声,肿胀的意思)的锃亮,哈喇子(口涎)流了老长。小时候我会问:为什么不吃大饼子?再大一些的时候我会问:为什么不吃婆婆丁、榆树皮?再再大一些的时候......我知道了那个年代除了灰菜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下肚了。
桑梓哥哥大概七岁左右就可以分辨出灰菜的种类了。顶级的灰菜我们管它叫做“细篾灰菜”,叶子很细,颜色也比较可亲,这种灰菜人是可以食用的;图片上的灰菜专门采来喂猪的;还有一种圆叶的灰菜毒性比较大,我想导致我们长辈中毒的应该就是这种灰菜。想起来很悲伤,那个年代长辈选择圆叶灰菜果腹的时候,一定是......没得选择了。
灰菜喂猪的时候总要用大铁锅熬上一熬,所以,一到傍晚炊烟升起的前后,我们那个村子就会弥漫起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正是这种味道的作用,十七岁之前,不管大人们怎样欺骗和游说,我都没敢尝试那细篾灰菜嚼在嘴里是个什么滋味。若干年前冬季的某个晚上,我去邻居家串门口,大婶对我说老家带了点干货来,让我蘸着肉酱尝尝好吃不。我满腹狐疑的夹了根“干货”放进嘴里.......味道有点像菠菜,口感和现在鲜族咸菜的地瓜梗差不多。大婶笑了:那不就是你死活不肯吃的灰菜么?
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现代人认识灰菜多是在酒店,和果子狸一样,食用它们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最近一次吃灰菜是在乡下的朋友家,就是那种晒干后的细篾灰菜,用水焯过之后蘸了作料吃。朋友说,以为你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呢。我说:“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莅止”,虽小你十几岁,可你儿时做过的事我都有体会呀。
我有位名为“灰菜”的博友,文和摄影作品都很有味道。我猜想她叫这个名字的原因一是真名中有个“辉”或者类似的谐音;二是她真的很懂灰菜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低调、又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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