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虽说是萱草的茎和花,但真要长在一起还必须小心翼翼地适应。
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生活得都很平静。妈虽说一个人生活,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心疼谁就心疼谁,想和哪个儿女发脾气就和哪个儿女发脾气。现在不同了,我们不让她动煤气灶、动电磁炉微波炉;不让她买菜、打扫房间。妈开始和我们按时吃三顿饭,而且,再也不能心满意足地等待其他儿女来她身边随便找吃的、用的了。妈对周围的邻居说她很幸福,别人也都羡慕她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羡慕她连洗脚水都有人给打好。可也许只有我知道,老太太现在很落寞,一个倔强一生的人突然被放进“襁褓”,这种“幸福”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的。
我家少爷高中就开始住校,七八年来,我和太太的生活也很清静,那段时间的生活就和我老妈现在的生活一样,似乎连袜子都很少洗过。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半人(妈、儿媳,还有不经常在家的儿子),生活环境瞬间就有了变化。太太的工作一天长一天短,短的那天家里人声鼎沸其乐融融,长的那天就异常冷清,儿子儿媳会准时发短信说有事不回来吃了,然后我就像赶集那样回家做饭。我做饭的时候,妈会坐在一边专心地看我忙碌,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不安,我知道这时候她非常想看到儿子狼吞虎咽吃她做的饭菜,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八十儿子五十的年纪了,反哺的规律谁都不可以打破的。
我感冒了,这几天一直无精打采头重脚轻的,太太嘱咐我按时吃药,到单位找地方休息。太太头一次没有劝我在家休息,原因就是怕我妈担心。没办法,我虽年逾半百,但始终都是儿子,我每声咳嗽都牵动着老太太的心肝。
昨晚在给妈打洗脚水的时候,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这两条腿完蛋了,我是最爱溜达的人啊。这是事实,可我总觉得老太太说的不是自己那两条腿。
今早打开电脑的时候,收到了众多博友重阳节的问候,就忽然想起了一首不算太古的古诗:老去登临兴未删,便乘小艇放溪湾。高原水浅苗初出,密树霜浓叶渐斑。(【清】施何牧 九日放舟山塘),我想,我们一家真的该出去走走了,对母亲来说,对我们一家来说,看看菊花和枫叶,于心情于身体都是极其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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