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窗望下去,街上的桃红柳绿仿佛谁不经意画在宣纸上的,迷朦而又鲜亮。雨下得并不大,但淅淅沥沥的超过四十八小时了,我知道这样下去,即便一滴眼泪落下也会撑破土壤胃口的。“喝酒、睡觉、打麻将”,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我这样的年纪和我这样的身份来选择括号里的一件事来做,可筹划半天,我决定还是出去走走。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志南和尚描写的景致现在沈阳很容易找到,因为上届政府计划依仗爱新觉罗家族遗留的一宫两陵来打造一个旅游城市,所以,沈阳傻大黑粗的城市形象几年之间便被花红柳绿小桥流水取代了。但沈阳的鲜亮总感觉是村姑毫无章法的在脸上乱涂脂粉,江南的精致没有见到,反而固有的淳朴也不见了。可能是学过画画的缘故,我总是对花草树木的布局很在意。
我这个人天生对大江大洋很有距离,仔细想想,我跟浑河的感情也是依恋多于爱恋,但我却非常喜欢细细的雨丝敲打在皮肤上的感觉。师哥分析我说,我的这种心态跟“小资”一点关系没有,不然怎么就写不出酸酸的诗来?所以恐惧大江大洋是源于我对未来的迷惘,所以亲近小雨是源于我内心的焦虑。我对师哥说我喜欢这样的天气很多年了,师哥说那你就焦虑很多年了。这两天的细雨很缠绵,这种缠绵无疑会给眼前的世界增加少有过的魅力,可对我内心的焦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抚慰作用。
南运河边有一处长廊,平时有好几伙京剧爱好者在那里练家伙或者练嗓子。没事的时候我总是隔河向那里张望,我的小嗓很好,所以那里的“咿咿呀呀”对我很有诱惑力。今天那里好像只有一个人,是一个忧郁的声音伴着胡琴在唱《徐策跑城》。一个人的舞台苍凉而干净;一个人的观众迷惘而孤独。站在一棵绿树下,我忽然恍惚起来,仿佛自己变成了这偌大宣纸上的一个墨点;仿佛自己变成了河那边忧郁的“徐策”。我想拨开这冰凉的大幕去看清眼前的世界,遗憾的是,水墨画永远这样只可远看不可近求。
没有打伞,北方缺乏浪漫的雨水很快浸透了我的外套、刺伤了我的思想。打了几个喷嚏后,我撕下柳树的几片叶芽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然后慢慢向公共汽车站走去。与一老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手中的收音机说这样的雨丝还要飘洒几天呢。看来,今年这场春雨比我还任性。明天、或者后天,还会有人欣赏这个春天的美丽吗。我知道,我该走出这幅水墨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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